“网红直播喝农药自杀”事件，怂恿的网友担责吗？

来源：法务之家

作者：丁海洋，北京律师专于刑辩，联系方式13910977037

近日，一位网红@罗小猫猫子 疑似于直播间喝农药自杀事件引发关注。有媒体报道，其母亲称，她们在山东处理女儿的后事。该事件大致过程：网红@罗小猫猫子 在与男友分手后，在直播间准备农药直播自杀，目的在于引起男友的注意，以此挽回这段感情。最后，@罗小猫猫子 果真喝下了农药，经抢救无效死亡。期间，有网友在起哄，甚至“怂恿”@罗小猫猫子 “快喝”。这些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围观者，是否对@罗小猫猫子 死亡的结果承担责任呢？在我看来，此次事件应当引发思考的问题不仅仅是责任问题。一、对起哄、怂恿者必须给予强烈的道德谴责对人的基本权利的尊重与保护，是人类进入文明社会的重要标志。活着，即生命权是人最基本的权利，在我们这些无神论者看来，没有了生命就失去了一切。而且，人是群居动物，对于社群中其他人的生命给予起码的尊重，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最基本要求。在他人遇到难处时，适当给予安慰、劝解，哪怕一句温馨的话语，这都是积德行善。如果对他人的生命莫不关心，对他人面临的险境置之不理，就丧失了做人的良知。在他们面临生命威胁的时刻，正确的做法是及时救助，即便不具备阻止明显而即刻的危险之条件，立即报警也是善举。相反，在此情况下，戏谑、嘲笑、讽刺、挖苦甚至怂恿者，已经突破了做人的基本底线。因此，对于那些在@罗小猫猫子 自杀过程中“戏谑”“怂恿”的网民，必须给予最强烈的谴责。二、起哄、怂恿者的法律责任就本案而言，那些在直播间评论区起哄、怂恿事主“快喝”的网民，对事主死亡结果是否具有法律意义上的过错，有多大程度的过错，实际上是很难评估。从刑法学意义上看，帮助、教唆他人自杀者，才可能承担刑事责任。所谓帮助，即提供自杀工具、自杀环境等对事主自杀创造条件的行为。本案中，那些起哄、怂恿者并未对事主进行帮助，因此不符合帮助自杀的情况。所谓教唆，是指怂恿指使、诱导指使，甚至提供具体方案，并足以导致别人产生犯意、实施犯罪的行为。本案中，无论事主是何心理动因，其想要通过自杀行为达到某种目的的想法均系其自己发起，作为完全的民事行为能力人，事主是具有自由意志的。那些起哄、怂恿者的主观心理态度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围观、戏谑，而并非追求他人死亡的结果，也不必然导致事主实施自杀行为。本案中的起哄、怂恿者，也不符合“因其现行行为引起的救助义务”，不存在不作为犯罪的探讨空间。况且，在流量为王的时代，网络主播的心理动因极其复杂，在当时的情况下，围观者很难判断事主的真实想法。围观、起哄固然在道德上应当予以强烈谴责，但在刑法意义上，很难认定是教唆行为。因此，本案中的起哄、怂恿者承担刑事责任的可能性不大。就民事责任而言，承担侵权责任的前提是具有过错、实施侵权行为，且行为与损害结果之间具有相当因果关系。本案中，起哄、怂恿者固然有错，但在法律意义上，起哄、怂恿行为与死亡结果之间的因果关系恐难认定。例如邻居吵架，张三对李四说：“你人品这么差，活着浪费粮食，赶紧死掉算了”，李四回家后越想越憋屈，喝农药自杀，此时能让张三承担责任吗？本案中，那些起哄、怂恿虽然缺德，但承担民事赔偿责任的可能性不大。但是我认为，此情此景，与现实生活中那些围观跳楼并嘲讽、怂恿者一样，对公共秩序造成严重破坏，且违背基本的人性和良知，涉嫌滋事扰序，在法律上应当予以否定性评价，公安机关可视情节，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》第二十三条、第二十六条之规定给与行政处罚。虽然我们对该法条的滥用存在诸多担忧（甚至已经被滥用了），但也不能因噎废食，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。三、本案应当引发的思考随着自媒体时代的到来，人人都是消息的发布者，这已经成为历史潮流，势不可挡。近年来，有关部门针对自媒体、直播平台颁布了很多管控措施，总体看来是向好的，但还存在一定的短板，且存在该管的不管，不该管的又介入过多。我个人认为，对于人们正常表达的权利应当最大限度的予以保护，但对基本的公序良俗必须予以维系，对于一些伤风败俗甚至严重扭曲社会价值导向的网络内容，必须加大管理力度。例如，网络直播性爱，网络销售保健品收藏品坑害老年人，吃播，甚至极端的自杀直播等行为，平台应当在算法上予以严格管控。有一种观点说，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，自杀是自己的事儿。认为责任自负、他人的死活与自己无关的读者，我建议您不妨想一想自己失恋时候的心境，想想失去亲人时的感受。并且就本案而言，当时的情景可以说具有明显而即刻的危险，在这种情况下，旁观者表达的自由就要受到限制的。在这个习惯围观的时代，围观者起心动念都要心存一丝善良，学会换位思考，守住人性和良知的底线。否则，这个社会的基本价值观和公序良俗必然遭到破坏。